正在内心交谈着,善铭小沙弥依旧捧着瓦钵远远过来,与前几日不同的是,这次他一步跨过绳子,将瓦钵递给微笑着的缘行,又是歉意一笑,然后一个人跑开了。
缘行低头看着钵中比往日要多上不少分量的食物,摇头失笑,知道这场考验结束了。
又扫了眼不远处的绳子,心中突然间有了明悟,若想跨出绳子,任何人的逼迫其实都没用,只能靠他自己……
而缘行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狼吞虎咽的功夫,一场关于他的话题,有一次在斋房旁的凉亭内展开了。
这次,亭内只有方丈与福广二人。
“你到底如何想的?现在没有旁人,总该告诉我了吧?”方丈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突然问了句。
福广面对着不利的棋局,皱眉沉思良久,才放下一子,口中淡淡道:“我什么目的,昨日不已经说了?”
“做得这般刻意,缘行怕是早看出来了,就算走出那一步,又有何用处?”方丈哼了一声:“我也有所猜测,你爱说不说。除了缘尘那一根筋,怕是连善果都看出来一些端倪。”他呵呵一笑,黑子落下,接着提了被围困的白子。
“哎呦。”福广懊恼地一拍额头,端起桌旁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才小声说:“若他迈出那一步,便是个听话肯干的好弟子,足以接任监院职位,辅助缘法管理寺院。”
“那现在呢?”方丈一挑眉,紧紧注视对方。
福广却是放下茶杯,只笑不答。
方丈沉吟片刻,轻声一叹:“若论当师父,我实不如你。”
这话过后,对弈的两人再无言语,只有树上的夏蝉,不知疲倦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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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快乐的时光短暂,其实痛苦的也是,有时觉得难熬,可熬着熬着,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缘行数着日子,眼看着刑期已满两个月,他这种受罚中修行的方式再未起什么波澜,炎热的夏季悄悄结束,天禅寺所在的乌头山进入了秋天。
这日,寺中僧人与缘行避免碰面的情况无法维持,因为秋收开始了。
众人忙碌了好些天,因为受罚,缘行做的是最苦最累的活,不但要弯腰割麦,还要将麦秆打包背到院中,再摊开晾晒。
好在他体力惊人,武功也高,否则真挺不住这般高强度的劳作。
当然,依着规矩,无人与他说话,但跟大伙干活可比自己一个人闷头苦干要轻松多了。
要知受罚后,他心情郁闷,就算渐渐习惯这种“清净”,可一人独处,身后还跟着个专门监视的,心情能好才怪。
这时,他感觉自己重新融入到了这个集体当中,所以不自觉的,面上竟露出一丝笑容出来。
而他只顾着埋头干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余外几人看在眼中。
方丈看着远处忙碌的背影,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福广老和尚也是点头,可他突然又皱了皱眉,走到方丈面前,轻声道:“师兄,咱们要不要再逼一逼?”
“还来?”方丈看他:“他已经做得不错了。”
“我这次是真想逼他走出那一步。”福广认真道。
“会不会太急?”方丈依旧担心,万一适得其反可是不妙。
“现在朝堂与江湖并不平静,本寺僧人虽然隐修,可毕竟还有督卫府的关系在,我怕有些事无可避免,眼下还有时间,总要再试试,万一能成,他会少走很多弯路。”
方丈沉吟片刻,轻轻点头。
一边的缘法瞄了眼低声交谈的他们,有心说几句却又不敢,只能转头,担忧地看着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