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这是你的。”还是那道温和的声音,接着一个滚圆干硬的东西被塞到他被捆缚的双手中。
缘行凭着触感便知道这是什么,连忙摇头,习惯性地道:“不食非时,贫僧午餐已吃过了。”
“这里每日只有一顿,你若不吃,明日一整天便要饿肚子,哪里还有力气赶路?”那声音沉默了下,才劝道:“都到了这个地步,别再讲究你们佛家的戒律了……”
可他还未说完,一旁便有嗤笑声传至:“守成师叔,都这时候了,您何必还要帮一个瞎和尚,当初若不是佛门做得太过,咱们何必落到如此地步?”
“牛鼻子,你胡说什么……”远处有人高声喝骂。
立时,人群中开始争吵起来,明显分为两个派系,互不相让,几句过后气氛便激烈起来。
“够了。”仍是那个缘行熟悉的声音,只是此刻多了丝严厉:“如今大家都生死未仆,何必再管什么门户信仰,我们理应同舟共济才是。”这人在囚徒中显然颇有威望,这般呵斥,吵闹声竟渐渐熄了。
缘行耳力好,也只在远处零星听到一些微弱的哼声。他想了下,确实,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不是?当下便不再犹豫,捧着干粮送入口中。
之前摸上去手感粗劣,他便料想这不会是什么好吃的东西,没想到一入口,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这简直超出了难吃的界限,如果不是还有些面食的味道,他都以为这是草根石子搅拌在一起做的泥团。粗糙坚硬剌嗓子,还混合着一股难言的气味。
“呵呵。小师父吃不惯吧?”依旧是那道声音,这次话语中带了丝笑意:“过几日便好了,这东西虽然难吃,却能填饱肚子,已经算不错了。”
缘行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将手上的东西吃了,又喝了递过来的凉水,缓了缓才试探问道:“守成道长?”
“恩!”那人应了一声,接着问:“不知小师父怎么称呼?”
“贫僧法号缘行。”缘行有些费事的合十一礼。
谁知,他话音刚落,一旁就传来了惊呼声:“缘行大师,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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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子昂感觉自己快崩溃了,自从守真观被官兵攻破,到现在已经接近十日,每日过得简直生不如死。
要说他开始运气还算不错,刚到这方世界便遇到了自己的师父,然后稀里糊涂地被带回到守真观。
所以,他老老实实呆在山上,这一住便是两年多。
道观的生活虽然忙碌,可也吃喝不愁,只是他拜托同门寻找的人始终没有消息,这点实让人担心。也不知梦玉怎么样了,孩子生下来没有,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可爱不可爱?
每每想起这些,他便深深后悔,后悔当初不该撺掇桑梦玉去找缘行的麻烦,更不该贪心那和尚身上的宝贝,否则也不至于被人家一脚踢到另一个世界。
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答应和尚的条件呐。与自己老婆孩子在一起岂不是比做这个道士要好得多?‘
他知道自家师父收自己为关门弟子并不是对外宣称的什么天资卓绝,完全是为了气一气死对头弥陀寺。
因为桑梦玉放在他身上的那个卷轴以及那一头短发,他被误认为是从弥陀寺逃出来的和尚很长时间,也因此在道馆里身份比较特殊,也不怎么受待见。
可他没地方可去,要知云州虽然表面还算平静,可各地盗匪马贼层出不穷。他一个只练过两年拳脚的普通人若要独自下山,又如何是那些刀口舔血的凶人对手?只能期望桑梦玉听到卷轴的消息早些过来接自己。
只是没想到,风云变换得这般快,似乎一夜之间,寻真观莫名其妙成了朝廷口中的反贼,然后被大军围困,几日厮杀。最终,他也成了阶下囚。
窦子昂自然清楚这次北上的目的地不是什么善地,弄不好这条小命真的要交待了。
而相比性命之忧,每日遭的罪便不算什么了,他这时基本已经死心,跑又跑不了,只能默默忍受,迎接未知的命运。
可上天似乎是眷顾他的,这日才从三条城出发,刚过午时没多久,队伍中便多了一个瞎眼的和尚,他远远地瞄了眼,只觉得熟悉。等夜晚安营后,他特意凑到和尚身边,起先并不敢确认,只偷偷在旁观察。等对方正式介绍自己,心中抑制不住的兴奋情绪涌了上来。
他知道,自己终于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