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丽姐最近盘了个新门脸。
按规矩本来该晚上来,可这闹鬼的事情弄的挺大,丽姐不敢,所以选了个折中的法子,白天来的。
我来了兴趣:“对了,既然这地方以前是开堂子的,那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就荒了?”
丽姐一听问,顿时来了精神,又要拍我:“你问你姐,算是问着了——要不说这地方值得拜呢,当年就出过一个大事儿。”
以前电厂河还不叫电厂河,叫胭脂河。
这附近堂子是堂子,画舫是画舫,称得上是美人如云,红袖添香,有句话说的好——南有秦淮河,北有红粉岗,里面的花样都是打明宋传下来的,经典。
这一条街,全活色生香,里面的金主有钱有势,一手遮天,算得上一时风光无两。
可突然有一天,外头有人听见红粉岗子里传来了一阵一阵女人的惨叫,喊的别提多邪乎了,就说八成又是教初的。
什么叫教“初”呢?贫苦人家被卖来的小女孩儿,大户人家落魄的小姐,只要第一次进来做事儿,那就叫“初”,需要有专人教给待客之道。
有的不听话——寻死觅活的,有要跑的,那被逮住,会往死里折磨,要你长记性。
因为还要卖笑,所以他们不会让她们手脸上落下疤痕,法子就别提多惨无人道了——往指甲缝,头皮这一类人不影响外观的地方扎针。
再惹急了,在身上涂抹了鱼腥,兜在麻袋里,塞猫进麻袋去抓,或者,往嘴里喂秽物,鼻子里灌辣椒,法子太多了。
真要是想死,打死在这,也不会放出去糟蹋了钱。
所以,这里地方传来惨叫声,那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儿了。
谁知道,这一阵子叫唤完了之后,第二天,红粉岗子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这就不合常理了——有人好奇去看,一进了红粉岗子的门廊,先是闻到了一阵扑鼻子血腥气,再一瞅里面的情景,吓的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门廊上躺着一个男的,四肢是好的,仰面八叉躺地上,可肚子里已经空了——像是被什么猛兽吃空的。
里面围栏面朝下趴着一个女的,后面看着也是好的——可一张脸血糊淋淋,五官什么都没了,像是被利齿啃的。
而那一道平时比商店街还热闹的回廊门户,横七竖八,全是尸体。
没有一个是囫囵的。
那个人吓的连滚带爬就跑了,赶紧出去喊人,管事儿的一查,立马下令,这事儿谁也不许传出去,接着,亲自找了人,把这给查封了。
有人就传,说这地方怕是被响马给洗劫了——八成是响马老婆被卖到这里,给老婆报仇。
可响马抢劫归抢劫,啃人血肉干什么?
还有上岁数人盯着内里的血光说,你们懂个屁,这地方阴气怨气都太重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出事儿也是早晚的事儿,终于闹了凶煞了。
果然,不长时间,就来了很多老道,在这里又是念经又是烧纸,进去之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是惨叫又是乱响,把人听的心惊肉跳。
后来天上下来一道雷,那些老道才汗流浃背,步伐不稳的出来了,说这地方留不得了,烧了。
自此以后,这个粉红岗子,就由一个人间天堂,变成了平地。
但是平了不算完,附近居民都听过,这地方到了夜里,偶尔就会传来唱曲的声音,那歌那词都不像是活人能哼哼出来的,所以路灯都没人装,生怕路过的看见点啥。
后来到了新时代,也有人打这块地的主意,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事儿都没成,就一直荒到了现在,这种生意再起来,重心就转移到了魅力城去了。
而一般人不知道这么多内情——丽姐手底下有个姑娘,祖上是给这里扫地的,那天偏巧没有来,躲过了一劫,才传下了这些话。
丽姐说着直摇头:“你说旧社会,那姑娘们过得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哪儿跟现在一样,老天保佑,一个个比我脾气不小。”
说到这里,丽姐就想起来了:“哎,我说小李先生,你该不会是为了这里死人的事情来的吧?我可劝你啊,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地方邪性的很,别打不着蛤蟆闹一身腥。”
“这位漂亮姐姐说的有道理。”
一个很清越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