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回到郡守府。</p>
他直接走到了滕子敬的书房中，发现自家的老伙计正在提笔挥毫，奋笔疾书。</p>
“咚咚咚。”</p>
白泽用脚敲了几下地板。</p>
“呵呵，回来了？”</p>
滕子敬放下毛笔，微笑着看向白泽，而白泽也看向他，问道：“你在写什么？”</p>
“给东阳郡的一个寒门书生写封信，将我当年的求学经历告诉他，激励他一下。”</p>
滕子敬放下毛笔，笑着说道。</p>
“那个养马的？”白泽问道。</p>
“不不不，他只是姓马。”滕子敬耐心的说道。</p>
一人一狗竟然可以无障碍的交流，而且白泽并没有使用文字，而是用的兽语。</p>
滕子敬学识渊博。</p>
年轻时便有浩然正气加身，而在五十岁知天命之后，更是可以听懂鸟兽虫鱼的兽语。</p>
当然。</p>
也有可能，是他为了能和自己的好兄弟无障碍交流，偷偷去找高人学的兽语。</p>
“白泽啊……”</p>
滕子敬缓缓抬起头，眼神深邃道：“我感觉自己恐怕时日无多了。”</p>
“我这辈子，都在忧国忧民，最后这点时间，我想去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你陪我去吧。”</p>
说完，他眼中露出缅怀之色，洒脱的笑道：“纵然如今垂垂老矣，我依旧是曾经那个负笈赶考的读书郎啊……我们，重走一遍进京赶考的路吧。”</p>
白泽沉默了一下，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点发酸。</p>
始于这条路，终于这条路吗？</p>
最终，他点点头：“好。”</p>
于是，第二天天蒙蒙亮，一人一狗就出发了。</p>
滕子敬在书房里留了一封信，告知了原委，让家里人都不要担心。</p>
……</p>
天空下着小雨。</p>
泥泞的山路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背着竹子做成的书箱，杵着一根树枝，艰难的行走着。</p>
在他旁边，有一只雪白的大狗。</p>
如今，这只大狗也不再纤尘不染，而是四只脚上都沾满了泥浆，略显狼狈。</p>
它本已是无垢之身，却收敛了所有的不凡，犹如一只普通的狗，陪着老伙计行走在泥泞中。</p>
他不也是吗？</p>
如今贵为郡守，并且年老体衰，却没带任何随从，自己背着书箱赶路。</p>
这是在祭奠他们年轻时的梦。</p>
也是在致敬他们这一生的友谊！</p>
“汪汪！”</p>
白泽叫了两声，意思是，书箱让我背吧。</p>
“不用了，我还背得动。”</p>
滕子敬气喘吁吁，却笑着说道：“一个书生，如果连书箱都背不动，又如何进京赶考？”</p>
白泽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放慢了脚步。</p>
一人一狗，行走在蒙蒙细雨中。</p>
后面几天。</p>
他们又翻过了几座山，坐着渡船过了几条河，甚至穿过一个关口的时候，还老老实实交了过路费。</p>
如今的他们，不是郡守，也不是大妖。</p>
终于，这天傍晚，他们来到了一个杂草丛生的破庙。</p>
“又回到这里了……”</p>
滕子敬打量着破败掉漆的朱红色围墙，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缅怀之色。</p>
白泽也眼神复杂。</p>
六十八年前，就是在这里，他差点被一群乞丐烤了吃了，是身边这个人救了他。</p>
只是，那时候的年轻书生，如今已经垂垂老矣，时日不多了……</p>
最悲凉，不过物是人非！</p>
“我们去佛堂躲雨，烘烤一下衣物吧，你身上也淋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