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也陷入沉思，是啊，我凭什么……</p>
自己好像突然就获得了云羊与皎兔的信任，不仅可以前往內狱，甚至还可以随意调阅卷宗。</p>
那些卷宗是密谍司的重中之重，若云羊与皎兔还怀疑自己是景朝谍探，绝不可能交给自己查看。</p>
为什么呢？</p>
等等，是因为那個诡异的梦。</p>
陈迹回忆起那个梦里，对方曾掌控他的潜意识，回答了一些问题。</p>
而他当时侥幸通过审讯，是因为……他当时确实不知道自己就是景朝谍探啊！</p>
好险，自己竟阴差阳错的躲过了审讯！</p>
滴答，滴答。</p>
那血液落下的声音还在继续，如在催命。</p>
陈迹面色平静，语气却急促说道：“我先前做了个梦，梦里有人不断问我是不是景朝谍探，当时我心神几乎要失守，但最终还是守住心神回答‘不是’。”</p>
司曹似有些惊讶：“梦鸡亲自出手了？你竟抵御了梦鸡的审讯。”</p>
然而司曹并未彻底相信。</p>
陈迹感觉胳膊一疼，像是再次被刀割过似的。</p>
那鲜血滴落的声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血液如一条细线倾注到木盆里的声响，啪嗒啪嗒催个不停。</p>
司曹平静道：“不论你说的如何天花乱坠，都可能是密谍司教你编排好的。若要我相信，便证明你对景朝依然忠诚，若你无法证明，我只能杀了你，相信你舅舅也会理解我的。”</p>
陈迹怔了一下，舅舅？</p>
此时，掌柜说道：“大人，别跟他废话了，密谍司放他活着一定有阴谋。若再放他回去，说不定哪天百鹿阁都毁于一旦，这是咱们在南方最重要的产业之一啊，许多人都要靠百鹿阁养活。”</p>
司曹不答，只是等着陈迹回答。</p>
陈迹闭上眼睛，脑海中思索怎么才能证明自己依然忠诚于景朝？</p>
再睁眼时，他斩钉截铁道：“我在刘什鱼家中看见了那本用反切法藏匿信息的《近思录》，但我并没有交给云羊与皎兔。书中，刘什鱼透露有王府大人物在与我景朝军情司联络，还透露整个刘家都已倒向景朝，若将此书交出去，恐怕刘家难逃一劫！”</p>
司曹呼吸一摒：“《近思录》在哪？”</p>
“烧了。”</p>
司曹微微眯起眼睛，目露凶光，静静地思索着什么：“这一点你倒是没有说谎，密谍司确实没找到那本《近思录》，事后我潜入刘什鱼府邸想要找它，也没找到，原来是被你提前藏匿起来了，很好……”</p>
陈迹心中一凛，景朝军情司竟然知道密谍司没有拿到《近思录》？难道当晚还有其他谍探在刘家宅邸内？！</p>
正当司曹思索时，掌柜急声道：“司曹大人，这小子哪怕说得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他出卖同僚的事实。您可知，刘家宣纸铺被查抄之后牵涉甚广，不仅害死了刘什鱼，还险些酿成大祸！”</p>
陈迹倒悬与房梁，肃然问道：“敢问，我景朝还有谁获得过密谍司十二生肖的信任？还有谁能躲过梦鸡的审讯？”</p>
司曹眼神起了变化。</p>
梦鸡已是军情司渗透密谍司的最大阻碍之一，多少谍探前仆后继的想要渗透密谍司，却最终倒在梦鸡面前。</p>
如今陈迹逃过对方审讯，或许真的是个机会。</p>
可是，怎么才能确定陈迹真的逃过了审讯？</p>
陈迹许久听不到司曹回答，最终押上重注：“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内，我能证明自己没有变节，证明我对景朝的忠诚。”</p>
司曹思虑片刻，转头看向掌柜：“传信出去，我要见一下‘长鲸’，有重要事情交代给他。”</p>
掌柜欲言又止，但还是转身出了门。</p>
司曹在房间里沉默许久，终究割断绳索，将陈迹放了下来。</p>
他缓缓将匕首收于袖间刀鞘里：“此次来宁朝，你舅舅曾让我代他照顾你一下，却没想到遭遇这样的变故。你放心，若真如你所说，我非但不会杀你，还会保你。可如果你骗我，别怪我翻脸无情。”</p>
陈迹摘下蒙在头上的黑布，却见他依然在药材库房里，而司曹手中提着一只鸡，鸡血已倾注在木盆之中。</p>
陈迹心中并不意外，却仍旧故作惊讶的摸了摸胳膊，方才疼痛之处却没有伤口。</p>
司曹平静解释道：“我还指望你渗透密谍司，自然不会随意在你身上留下伤口引人怀疑。另外，看在你舅舅的面子上，我愿意给你自证的机会。”</p>
自己舅舅竟不是宁朝人，而是景朝人？那自己最起码也有景朝一半血统。</p>
陈迹原以为景朝会是游牧民族，生长模样与宁朝会迥然不同，可是以他的长相来看，宁朝与景朝分明同根同源，与他对世界的判断完全不同。</p>
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身份再次扑朔迷离起来，难怪对方先前会说……</p>
“背叛了你的身份，背叛了你的姓氏。”</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