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香炉往床边的案几上一挪,先将守在外边的小宫女彩玉给叫了进来。
“你们才人刚才替朕按摩,因为昨晚不曾休息的好,一时不慎就将头撞在了床榻的立柱上边。”
“现在有些头晕,朕让她先休息一下。”
“你告知外边的人,除非是得了朕的口谕,其余的闲杂人等一律不许用外事儿来烦扰昭才人。”
“行了,你就在门外守着,等朕回来了,再让你们才人起来。”
“一会朕让安公公送来一些封赏,就让翠竹居的内侍官先替你家才人收起来吧。”
“小安子,听见了吗?”
说完这番话,顾峥就一撩帘子离开了。
得了皇帝吩咐的彩玉那是颇为得意的昂起了头,如同一只小公鸡一般的就将这间屋子的帘子给放了下来,特别忠诚的守在门外,就等着皇帝陛下的再次驾临了。
而坐上了龙辇的顾峥,在开往寿安宫的这一路上,也没少朝着安公公打听。
在大概了解到太后为何会在这种时间内要特意的召见他的时候,就不由的冷笑连连。
“好啊,咱们就去会会这位太后吧……”
……
刷拉拉一行人行的很快。
“陛下驾到……”
寿安宫外的管事太监那通禀的传音还不曾落下呢,裹挟着无上之势的顾峥却是一挥袖袍,开着调侃的口就迈入到了寿康宫的内殿。
“怎么母后,匆匆叫儿臣来此,是为了何事?”
“您是在为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皇弟请罪的吗?还是想让儿臣饶恕了皇弟的罪过?”
话音落下,顾峥就看到了大魏国皇家表演学校乾元年间优秀毕业生司徒景台……给他搭建的唱戏场景。
只见这位在昨晚上并无大碍的逍遥王,现如今把自己捆绑的如同一具木乃伊一般,正躺在一个破败简陋,还血迹斑斑的担架之上,一手悬空颤颤巍巍的朝着大魏国身份最高的女人,他的亲娘,现如今的太后娘娘的方向探去呢。
这场景怕是下了大功夫了,那台词说的也真是好啊。
“娘啊,俺哥打俺啊!!娘,我咋就招了俺哥的眼了啊?我就是带着一个朋友上了太和殿,而那位朋友还是俺哥让人通传带过去的啊。”
“母亲啊,我冤枉啊我!”
“哈哈!”
看到这一幕,顾峥真是没忍住,一下子就笑场了。
在郑太后看到此情此景眼泪就要潸然而下的时候,却被她的大儿子这么一笑,而激发出了她心中所有的愤怒。
“陛下!这是陛下的亲弟弟啊!!景台比你小了足足八岁,他还是一个孩子!!”
顾峥在听到了这话之后,却是一下就将跳起来的嘴角给收了回来,看向郑太后的眼神都犀利了几分。
“孩子?母后,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您可真是敢讲啊。”
“父皇逝的早,朕在十六岁这一年的时候,却已经抗下了这大魏的江山足有五年。”
“那么为什么!在朕十一岁登基的时候,您不曾替朕说一句,朕还是一个孩子呢?”
“在朕殚精竭虑为偌大的王朝国事烦忧的时候,您怎么不说朕还是一个孩子呢?”
“当朕被朝臣们指责,夺权,挤兑的时候,您为何不对着他们说朕还是一个孩子?”
“不,朕不能完全的否定母后,因为母后在为您身后的郑家要权势,为您郑家的子孙要地位的时候,您说过:你还是一个孩子,母后都是为了你好。”
“在与朕对于大婚的人选有分歧的时候,您对朕说过,你还是一个孩子,母后都是为了你好。”
“在您阻挠朕成年后亲政的那几年之中,您在阻挠朕实施的政策的时候,您总会对朕说:你还是一个孩子。”
“哈哈,母后啊,母后,怎么这个孩子,在你的口中就是如此的有区别呢?”
想到这的顾峥缓缓的摇了摇头,在郑太后被这一套孩子说给弄得愣神的这个空档之中,突然发难,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那个担架之前,抬起脚来就朝着躺在地上装伤残人士的司徒景台的身上踹了过去。
“孩子是吧?孩子是吧?”
“今个儿朕就要拿出一个做兄长的样子,教训教训你这个熊孩子!!”
“嗷!!!”
那位浑身绷带的人就被顾峥一脚给踹下了担架,咕噜噜的滚到了殿内的墙侧,被墙边的立柱给将将的挡住了。
顾峥还尤感不够,跟着又追了过去,将司徒景台怼在墙角,上演了一场惨绝人寰的人文伦理大戏:手足相残。
用足残对方的手。
虽然这个残是单方面的,却也体现出了足够的残酷性。
因为那个一开始纯粹是为了飙演技的司徒景台现如今是真心实意的嗷嗷大叫的。
“哥啊,别打啊了啊,再打就真的要致残了啊!”
“陛下啊,皇兄啊,大哥啊,亲爹啊,求求你啊,不要打了啊,弟弟我知道错了啊!!”
“母后啊,娘啊,救命啊!!!”
就是这凄厉的惨叫终于将郑太后从顾峥残暴的殴打表象之中给惊醒了过来,她强忍着对于这个大变了模样的大儿子的恐惧,哇的一声……朝着那个被堵在墙角被动挨打的嗷嗷叫唤的小儿子的所在扑了过去。
“司徒景明!!那你在做什么啊!那是你亲弟弟啊!!亲的!!!”
听到了阻挠脚底下也没停止了动作的顾峥却是挑着嘴对着那个白色木乃伊轻蔑的一笑:“是啊,当然是亲弟弟了。”
“正所谓长兄为父,父死从兄,若司徒景台不是朕的亲弟弟,又如何能够享受到现如今的待遇?”
“母后啊,做人莫要不知足,也切莫要偏听偏信。”
“若朕不是他的亲大哥,被帝王亲自殴打如此大的荣耀,您走出去问问,又有谁何曾享受过。”
说到这里的顾峥一把就拉住了企图扑在司徒景台的身上来抵挡他脚下的攻势的郑太后,以裹挟之势将其拉回到了墙边的一座座椅之上,停止了第一轮的殴打的同时,也顺利的让郑太后与自己以及司徒景台形成了面对面对峙的状态。
“好了,母后,现在你首先要做的是冷静下来,而朕也会暂时放弃对于皇弟的教育。”
“且容朕来替您捋顺朕的这位好兄弟的最终目的吧。”
“其一,昨天晚上之事,他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丢了面子,觉得很不舒爽,于是他就打算用一下自己从小就运用的相当娴熟的技能,一哭二闹三上吊。”
“朕就说了,这幼年丧父的孩子在脂粉堆之中打滚惯了,浑身上下都是一种小家子气。”
“他以为像小时候一样哭闹上一通,就能如以往一般的得偿所愿?”
“呵呵……”说到这里的顾峥低下头来,看着因为踢踹而溅上鲜血的龙靴,嫌弃的皱了皱眉头:“那他的算盘可真是打错了。”
“因为自从他前月行过冠礼了之后,朕将不会再将其看作是一个孩子,而他的所言所行也必须要对得起朕对于他的托付。”
“那么作为一个大魏国的逍遥王,觊觎他人之妻的罪名,与普通的纨绔子弟霸占民女又有何不同?”
“母后,你可知晓,朕的皇弟觊觎的女人又是何种的身份?”
“她正是荣发商贸的真正的东家,大魏国数一数二的富商步家的独女步摇莲。”
“想必母后也应当听说过这个女子吧,依照母后那强大的夫人智囊团的信息网,肯定也知道这位步姑娘身后的未婚夫到底是何人。”
“是的啊,正是朕之大魏国首富金家的嫡出大公子,一直被金友仁当成继承人培养的金家未来的家主。”
“母后,不,郑太后,您让朕的亲弟弟去与这种女人勾连到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见其雄厚的财力可以为朕的好弟弟招兵买马?还是企图以两家的联姻破裂,造成朕之大魏国的经济动荡?”
“母后啊,母后,原来朕不曾想到朕的弟弟竟然是如此有野心之人,他的心中对于朕头上的这顶皇冠,也有着莫大的兴趣啊!!”
说到这里的顾峥又是轻笑一声,在郑太后那惊恐的小眼神之中,就缓缓的抬起了他的那只染血的的龙靴,在司徒景台吓得一下子闭上眼睛的时候,却是用对方身上的破绷带,极其轻柔的将鞋子上沾染的那几滴血珠给擦拭下去。
“看呢,母后,这是多么有意思的现象呢,您看见朕的足靴之上的这几滴血了吗?”
“若是不曾擦拭遮掩,这也只不过几个小血滴的痕迹罢了,可是若想欲盖拟彰的将其清理出去不被人发现,喏”顾峥伸出那个反倒被拉出了长长的血条的靴子道:“反而就变成了这番的模样。”
“是再也盖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