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曲乐大师,这兽血世界之中在人族之间所流传的曲乐,他不说十成十的都知晓,但是十之八九他都是听过,并且亲自研究过的。
他不觉得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拿出如何惊艳的曲目,但是这位自信的导师他并不知道,顾峥的灵魂其实是来自于一个截然不同却又略有相似的另外一个世界。
所以,这个世界没有广陵散,没有高山流水,没有潇湘水云,更不可能拥有阳春白雪。
于是,在琴艺方面开了一条粗壮的金大腿的顾峥,就恬不知耻的拿出了前人的精粹,冒充了这世界的古遗。
而他拿出来的,正是十大古琴古曲之中,最曲高和寡,最炫耀技法,最特立独行,阳春白雪。
这首当合者举全国之力不超过十人,在引商刻羽,杂以流徵这种特意调高了技法要求的部分……竟不超过三人能弹的曲目,足够让台上的举子为难不已了。
这就是顾峥取了这首曲子的目的,更是他替这群很不容易的各地学子们,反击的最好的武器。
当顾峥在案前凭借着记忆将这阳春白雪的曲弦谱写出来的时候,一旁的监考导师,早已经忘记了他现在的职责,如痴如醉的沉浸在了这难得的乐曲之中。
“妙!真是妙啊!难!怎么会如此的难!”
这导师全身心的浸入,竟是忘记了场合地点,看到精彩之处,竟是高声喝彩了起来,这一声,就彻底的惊动了台上那些看的心痒难耐,不知道顾峥到底做了什么的五国文道高层。
“文子凡,你在底下叫唤什么?”
一个一看就年纪不小积威不小的老者就对着台下这个手舞足蹈,状若癫狂的监管导师喊了起来。
被这么一句话一吼,那第三关的监管也从乐谱的惊喜之中回转了过来,略带惊颤的抬头看向了威严的老者。
“先生,我,我在看顾峥学生送上来的评判五国英才的曲目啊!”
听到这里的五国文道天才:???
我们怎么不知道,自己还需要考试的啊?
“哦?能让你这种反应?且把曲谱拿上来看看?”
“是!”听到老者的召唤,这导师哪里还有先前的文艺气息,他拎着大袍子,沿着一侧平台的楼梯,嗖嗖嗖的就爬上了高台,将那个墨迹还未干的曲谱交到了自家先生的手中。
“妙啊!!”
不过一目过去,这老者竟是拿手中原本打算用来揍导师的戒尺,瞧在了自己的案桌之上,‘咣当当’的就将自己面前的果盘给掀翻在地。
“我说,老李头,你发什么疯?”
被后方一盘子的葡萄扣在头顶的老者愤怒的转头,正打算回对方一碗苹果的时候,就看到了那被老李头拿在手中的乐谱。
“天呢!妙啊!!”
这老者也顾不得挂枝儿的葡萄了,就这样凑过脑袋,摇头晃脑,手指在大腿一侧微微抖动,恨不得有一架琴,让他立刻抚上一曲。
“竟然有这么好?那就挂起来一起欣赏吧?”
这么大的响动,若还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那这五国的顶尖人才可就是白叫了。
一位皇室成员开了口,得到了大家纷纷的附和,那名李姓的老者,自然从善如流的将顾峥贡献出来的阳春白雪挂在了台上背板处的正中央。
‘嘶嘶……’
‘嘶嘶嘶……’
不过刚挂上,就是一阵阵的抽气之音。
难,实在是太难了。
难道说,底下的那个小家伙,已经完成了这种程度的曲乐的演奏?
怎么可能?
若是真有这样的本事,怎么可能多年籍籍无名?
待到一旁的内侍将顾峥的经历娓娓道来的时候,大家就恍然大悟了。
十五岁了,从未曾踏出过家门半步,今日的问天城之行,是这个小子第一次面世。
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典范,扶风城顾家,真是懂得造势成名的好手啊!
就在高层们纷纷点头的同时,那同阶段的有功名的学子们,眼睛跟着越瞪越大。
他们有些不善于操琴之人竟是连这阳春白雪的曲谱都不能通读。
自以为琴技了得的学子,却发现依照自己的技术,若不是经过大量的训练,常年的修习,自己竟然无法完成这篇高难度的曲目。
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这曲目真的能够演奏出来,并且入得了众人的耳朵吗?
就在他们疑惑纷纷,心中百抓千挠的时候,坐在五国中间,既是大乾国此届文试状元之才又是皇室宗族的司马故文就突然开了口。
“既然是那名少年英才贡献出来检测大家的曲目,那么他必然早已经能够轻松的演奏了吧?”
“不若我们讨他一个取巧,让他来替大家演奏一番?”
“若是那小兄弟能将这曲谱流畅婉转的演奏出来,我等也无需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大家自也愿意承认,在君子六艺之中,扶风顾峥,乃是乐之中,五国之间的第一人。”
“不知道我的这个建议,大家是否认可?若是认可,就请那学生上来,在诸位的面前演奏一曲?”
这个提议不错啊,它充分的缓解了高台上众人此时的尴尬局面。
因为在场的人都清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别说是演奏阳春白雪了,就是独懂曲目,了解这乐曲之中想要表达何种的情感都做不到。
这位司马故文,是在间接的为大家找一个台阶下呢。
明白了学子间的良苦用心,这些心比比干多一窍,粘了毛比猴子还精明的读书人则是纷纷的应和了起来。
“好啊,就这么办,若是这顾家的小兄弟真的能够流畅演奏,我等也不是那输不起的人。”
“这乐之中的第一人,非他莫属了啊!”
好吧,够无耻。
……
但是台上的五国高层,却是微笑居多,底下小辈的勾心斗角,他们是不便参与的,但是听一曲高雅的古曲,他们却是愿意的。
于是,这位监考的老师再一次的跑下了台下,去履行自己的职责的同时,顺便将顾峥叫到了台上。
这让刚刚通过了曲乐考试,以两错的微小优势居于第二的叶良辰已经来不及担心了。
这个比他更加耀眼,让他心存敬佩的小子,已经坦坦荡荡的站在了五国大佬的面前。
一身最质朴的青色学子服被顾峥穿在身上,并不显半分的寒酸。
现在的他通身都是诗书饱读的风华。
一架比台下不知道好上凡己的古琴被安置在银丝红木的案几之上,每一根琴弦上都反射着柔和淡雅的点点黄光。
“此乃皇室专用的雀鸣琴,你可能用此琴演奏?”
被郑重对待的顾峥,见到如此的稀世珍宝也不曾露怯,他规规矩矩的行礼,淡定无比的回应:“可!”
剩下的绝不废话,净手,焚香,开始调音。
‘呛呛’两声,那准了音调。
一股空明高悬,复杂却不失高雅的音调从顾峥的手下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