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才还穿在雷震身上的风衣却碎成了碎片,在夜风的吹拂下在空中飘飘荡荡找不到归处。
“咳——”雷震站直了身体,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着。
痰里有血丝。显然,他的内脏也受伤了。
教官就是教官。在自己占尽了优势的情况下还能够反击并且重伤自己。
大胡子的脸上也多了几道疤痕,嘴角有血渗出,却也没有伸手去擦拭一下的意思。
男人流血不流泪。
战斗岂能不流血?
就是和唐重打架的时候,那小子使阴,他也多少会挂上一些彩。为了报复——当然,说出来的理由一定是为了告诫他真正的生死之战是不能有偷机取巧的心思而把他爆打一顿让他能够深刻的记住这个教训。
可惜,那小子到现在也没能记住这个教训,还是时不时的犯错。
“你进步不少。”大胡子看着雷震说道。
“因为我们知道教官很强。”雷震又露出那种没有笑声笑容却足够诡异的笑脸。“执行这个任务,原本就不是一桩让人羡慕的工作。好在教官仁慈,让我们的见面推迟了这么多年。我甚至想着,再熬上几年,那个时候我们的年纪大了就退休了——我们就永远都不用见面了。看来,我们的想法过于一厢情愿。”
“你可以走。”大胡子说道。
雷震看着大胡子,说道:“教官,你有没有教过我们逃跑?”
“没有。”大胡子说道。
“所以我不能走。”雷震说道。
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解开衬衣的纽扣,把衬衣也脱下来。
他**着结实却伤痕累累的上半身,对大胡子说道:“教官。来吧。就像以前一样。”
就像以前一样。
那个时候,大胡子就是这样训练他们的。
让他们脱光上衣站在风里雨里雪地里,让他们奔跑跳跃互相对阵互相攻击。
二十年过去了,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大胡子凝视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久久的沉默不语。
这样的战士,不应该牺牲在恨山。
他们可以死,但是应该死在狼山。
那里是国门。他们应该是国士。
“你应该用金蛹养肌粉。”大胡子对雷震说道。“听说祛疤效果不错。”
“——————”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
因为两个男人打的不可开交,拳拳到肉。
这是一场亲切的战斗。
他们以前用这样的方式训练,现在用训练的结果在厮杀。
这也是一场残酷的战斗。
他们一起喝酒吃肉一起上阵杀敌他们曰则同训夜则同寝他们喊着说要做一辈子的兄弟,现在兄弟相残你死我活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这是一场——终归要结束的战斗。
大胡子气喘吁吁的站着。
雷震血肉模糊的躺在哪儿。
“教官。回去吧。”雷震的眼睛也在流血,鲜血已经让他的眼睛不能视物。
“我不回去。”大胡子说道。
“他们有很多人。他们要杀你。他们一直在等待你出来。等着你犯规。”
“我知道。”大胡子说道。“我去杀几个人。杀多少是多少。杀不动了再回来。人回不来魂回来。”
“教官——”
大胡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面馒头。
他咬了一口,没滋没味。
于是,他走过去,用馒头在雷震的眼睛上沾上血,大口大口的咀嚼着。
他们有这样的规矩。如果有一位兄弟牺牲了,他们就沾着兄弟的血吃馒头。
他们吃下他的血,也就记下他的仇。
他们活着。也替牺牲的兄弟活着。
“教官——”雷震哭喊着叫道。
泪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泪就成了血血也成了泪。
这是血泪!
“兄弟。再见。”大胡子说道。
他站起来。捧着馒头。
一路走。一路吃。
他要去北方。
北方有城,名曰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