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Fontan手术，不得不先说说法国医生FrancisFontan――Fontan手术的发明者，这个医生很长寿，活到了89岁。”</p>
“1968年4月，39岁的Fontan医生遇到一个特殊的病例，12岁的小女孩，接诊她的时候，连说话都气喘吁吁，她6个月大的时候被发现面部与四肢发紫，6岁的时候出现劳力性呼吸困难和杵状指，随着长大，紫绀与呼吸困难越来越严重，心跳非常快，红细胞数量和压积远远超过正常水平，我们知道，这种异常的增高是一种代偿现象。”</p>
“Fontan给这个小女孩做心导管术和血管造影，结果发现右侧心房与右侧心室之间的瓣膜是完全闭锁的，我们知道，这块瓣膜应该是一个单向阀门，让血液从心房流向心室，而不是反过来，但是现在这个瓣膜却不是阀门，而是一块完全隔绝的膜。”</p>
“三尖瓣闭锁？”有人叫出来。</p>
“没错！三尖瓣闭锁！”</p>
宋子墨表示肯定。</p>
“在当时，这种病唯一的治疗手段是――心脏移植，而且预后非常不好。”</p>
“那时候就有心脏移植吗？”有个学生好奇地问道。</p>
宋子墨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感应笔，在电子黑板上写上一个时间：“1967年12月，克里斯琴巴纳德医生在南非开普敦成功地进行人类首次心脏移植手术，Fontan医生在法国接诊这例病人的时间是1968年4月，也就是4个月之后。”</p>
“哇――仅仅4个月之后，他们就知道心脏移植，技术的传播好快呀。”</p>
“所以医生掌握最前沿的技术非常重要，而论文期刊是滞后的，专著更加滞后，所以我们要与世界同行保持密切联系，随时获取重要信息。”</p>
有个女生偷偷举起手机对着讲台拍照，旁边的女生扭头看眼。</p>
“你是拍黑板，还是拍宋师兄？”</p>
“我是拍黑板好不。”</p>
“那你怎么对着宋师兄。”</p>
“我爱拍哪就拍哪。”</p>
旁边的女生也默默地举起手机。</p>
“三尖瓣都闭锁了，心血管的循环不就因为三尖瓣的阻隔中断？怎么病人还可以活到12岁？”</p>
“活下来总是有原因的，既然没有门，势必在其它地方有洞，所以这种病人一般要么合并导管未闭，要么室间隔缺损，通过这些异常通道来完成循环通路。”</p>
“明白了。”</p>
“为了治疗这个病例，Fontan医生总结人经验，发明一个近乎疯狂的术式――直接将上下腔静脉与肺动脉吻合，完全放弃右心室。”</p>
“他的思路很清晰：既然三尖瓣已经闭锁，导致肺循环不能正常进行，我们知道，肺动脉连接右心室，而三尖瓣闭锁导致右心房血液进不了右心室，在这个节点上，循环被迫中断，右心房的血液回不了右心室，那右心室哪有血液射入肺动脉去获取氧气？”</p>
“好吧，Fontan医生宣布――抛弃右心室，我们直接让心脏只负责体循环，用别的办法来实现肺循环。”</p>
“用什么方法？直接将上下腔静脉与肺动脉吻合，以前是上下腔静脉-――右心房-――右心室-――主动脉，现在我绕过阻隔的部位，直接变为上下腔静脉――肺动脉。”</p>
“没有心脏的搏动，血液怎么进入肺动脉？血液不管进入主动脉还是进入肺动脉，都是依靠心脏的泵作用，现在没有泵，血液怎么流进去。”有个学生实在弄不明白。</p>
“说明你在思考问题！”</p>
宋子墨昂首挺胸，走在行间，白大褂如风衣一般敞开，一米八六的高个配上帅气的脸，让在坐的女生如痴如醉。</p>
打着学习的名号，女生们的手机可以肆无忌惮地对着宋子墨拍照。</p>
“当时世界上所有的心脏外科都这样认为――肺循环必须依靠在心脏跳动下右心室对肺动脉的泵血，没有心脏泵的作用，血液根本无法进入肺动脉，不然要右心室右心房干什么？所以这个方案不可能行得通。”</p>
“但是天才就是天才，天才要么疯，要么是狂，要么两者兼有！”</p>
说这话的时候，宋子墨的目光落在杨平身上，停留片刻继续说。</p>
“Fontan医生的思维跟别人完全不一样。”</p>
“Fontan医生非常自信，这个方案一定行得通，这时Fontan医生搬出一个中学物理概念：压强差！”</p>
“我们知道，水在水管里面流动有压强，血液是液体，在血管里面流动当然有压强。体循环需要将血液压向全身，压强很高，属于高压循环，而肺循环只是把血压向肺，属于低压循环，所以体循环与肺循环是有压强差的，这种压强差就保证了上下静脉回流的血一定会流向肺动脉。”</p>
“Fontan医生理论的根基就是这个中学物理概念。”</p>
“而且刚刚说过，这种病人往往左右心房的间隔会穿孔，Fontan医生通过这种血管短接之后，血液直接进入肺动脉的话，恰好把左右心房的血流彻底分开，从而避免混合。”</p>
“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会出现紫绀，因为缺氧，为什么缺氧，因为错误的循环，导富氧的血与贫氧的血混合在一起。”</p>
“Fontan医生这个手术从有想法，到准备给小女孩实施，连动物实验都没有做过，但是天才坚信自己的正确，他力排众议，为小女孩做了手术，手术非常成功。”</p>
“他怎么不先买几头猪来做实验，然后再用于人体，不会买不起猪吧？”</p>
有个女生问宋子墨。</p>
“他买不到三尖瓣闭锁的猪！”有个男生跟女生辩论。</p>
女生毫不示弱：“为什么一定要三尖瓣闭锁的猪？”</p>
“你不买三尖瓣闭锁的猪，怎么模拟这种病例？”</p>
“你们这是思维定势，正常的猪也可以对肺动脉与上下腔静脉进行短接，短接后要是猪还能正常活，就说明手术成功，要是不能活，手术就失败。”</p>
男生女生形成两方进行辩论，学生的思维就是活跃，一副吵架的架势。</p>
男生声音很大，女生声音很尖。</p>
张林看向杨平，准备出手阻止，但是杨平脸上挂着笑容，张林立刻打消这个念头，已经离座的屁股又坐下来。</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