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梁教授也紧张起来，他对手术已经非常有信心。</p>
但是现在的心电波形，明显预示马上要停搏，以他的经验，撑不过三分钟。</p>
“不好，你看，病人快不行了？”</p>
梁教授立刻将自己的判断告诉身旁的苏教授和秦教授。</p>
苏教授更加紧张，抓起自己的矿泉水，使劲拧开瓶盖，胡乱地喝一口，压压惊。</p>
“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将这类手术的水平推上几个台阶！”苏教授说。</p>
苏南晨、宋云，这些年轻医生，完全沉浸在手术的顺利之中，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们如梦惊醒。</p>
“怎么了？”</p>
黄佳才不是医生，但是此时会场的气氛，他也明白发生什么事。</p>
“藤原的老爹怕不行了。”</p>
老程被突如其来的心电变化吓住。</p>
东京大学几位教授此时也松一口气。</p>
“看来模型没错？”</p>
“模型肯定有问题，我们模拟根本没有走到这一步，病人就不行了。”</p>
“但是结局一致！”</p>
“随着模型的不断改进，算法的优化，数据的完善，最近五年，从未出现模拟失败。”</p>
介于之前的教训，小森大介和三井没有大呼小叫。</p>
藤原正男已经站起来，他看看屏幕，再看看被无菌单覆盖的叔叔，心电图如此飘忽不定，怕是最后的坚持，眼神与美雪对视之后，两人同时靠近手术台，保持一米的安全距离。</p>
临床上的事情，有时候徐徐演进，有时候突如其来。</p>
藤原正男也已经习惯，他们要陪伴叔叔走完最后一程。</p>
“怎么了？”美雪低声问道。</p>
藤原正男抓住美雪伸出的手，保持沉默。</p>
这种突然变化，从经验判断，已经没有希望平安度过手术。</p>
恐怕--到此为止了！</p>
“藤原教授！”</p>
小森和松井来到藤原的身后，藤原教授摆摆手。</p>
顺其自然，这种情况，任何抢救都无济于事。</p>
此时，心脏与延髓的代偿能力已经耗尽，抢救是徒劳的。</p>
而且主刀依然沉浸于手术，就顺其自然吧。</p>
突然，跌落到十几次的心率上升，一直快速飙升到近两百次每分钟。</p>
所有人的心跟着心率提到了嗓子眼，然后，维持不到两秒钟，心率又是断崖式的下跌。</p>
终于，如大家所料。</p>
犹如失控下坠的电梯，跌落之后，一片平静。</p>
心电所有波形消失，呈一条直线。</p>
整个心脏停止电活动和机械收缩活动，心电图上的P波和QRS波群消失，直接呈显一条直线，心脏向外泵血消失，所有器官供血中断。</p>
就像一座城市停电，瞬间陷入漆黑。</p>
抢救？</p>
毫无意义！</p>
大家知道病人快撑不住了，但是没想到这么快。</p>
美雪的头斜靠在藤原教授的肩膀上，咬咬嘴唇，藤原轻拍她的后背：“坚强点，该来的总会来！”</p>
大家觉得此时要做点什么，可是杨平的手没有停。</p>
宋子墨和徐志良心无旁骛，专注地跟着杨平的节奏。</p>
藤原正男默默地看着杨平，被这份专注折服，这也是对生命的尊重，真正的全力以赴。</p>
小森想去告诉杨平---病人已经没有生命迹象。</p>
藤原正男挡住小森，摇摇头，示意：“不要打扰他！”</p>
此时，保持安静，是对主刀最大的尊重，对主刀付出努力最大的尊重。</p>
整个手术室，陷入了沉默。</p>
但是手术台上的医生、护士仍然专注地手术。</p>
器械一把一把递过去，就像病人还是活着的一样。</p>
梁胖子盯着那一条直线，刚想开口。</p>
杨平说话了：“镇定！”</p>
“嗯！镇定！”</p>
梁胖子坐下来，习惯性翘起二郎腿，稍微整理一下麻醉机的管道。</p>
那露出的脚踝，将日本人的洗手衣也穿出了九分裤的感觉。</p>
悬挂的液体已经停止滴注，输液器的管道中已经看不到流动，周灿看着梁胖子。</p>
胖子只说：“镇定！”</p>
“镇定！”</p>
张林告诉小森、松井等人，让他们继续保持安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