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世和前一世，安东老师和瓦格纳，是对他的交响曲创作理念影响最深刻的两个人。</p>
前者教会范宁的，是关于铜管的配器心得、管风琴式的音响思维、调性游移的技术、宽广的音程写法，以及如何制造长时间持续的紧张，如何在整体结构里突出终曲的重要性。</p>
后者对范宁的启蒙则是“交响曲应该包罗万象”的思想，变化音体系的和声语言、庞大的结构野心，以及对宏大叙事的偏好等方面。</p>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关于“纯音乐”的看法。</p>
这中和了范宁对于“史诗、传说与民俗歌曲”的依恋，使他不至于掉入“玩弄标题”的另一个极端。</p>
也能够在名声已经如日中天时，毅然尝试暂时从“合唱”中抽离出来......</p>
“可惜啊，在这里，我找不到一个能和我聊瓦格纳的人。”</p>
“希兰是愿意听我说任何东西的，也能听懂，但无条件的崇拜和认可较多，质疑、剖析和碰撞就少一点，罗伊小姐则更喜欢用后者的这些方式交流......这都是值得珍惜的分享体验，但我该从哪里说起，才能说清瓦格纳是一个怎样的人呢？难道从前一世的歌剧发展史和哲学发展史开始么......”</p>
躺在落地窗边的范宁无奈一笑，又抄起身边搁置的乐谱本，将它举过头顶。</p>
谐谑曲乐章，活泼的D大调号角主题声过后，是降B大调沙龙性质的华尔兹旋律，彼此用5个小节的过渡句相连。</p>
接下来的展开，范宁用了极其崭新的对位手法，转调部分的配器则着重运用了圆号的忧郁音色，低沉暗哑的木管与弦乐组给予回应。</p>
一切很受瓦格纳《齐格弗里德》的启发。</p>
不过范宁愿意将音乐写得更富层次感一点，每个部分通过材料的变化，用短暂的停顿分割得十分清晰......</p>
“卡洛恩，中午12点了，你要我提醒你下去用餐。”</p>
“你怎么又躺在地上写东西？你这样之后会戴上眼镜的！”</p>
先是敲门声，希兰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当她伸脚跨到这一侧后，立马又无奈地轻轻责备起来。</p>
“秘书小姐，地上真的很凉快，建议你也可以试试。”</p>
范宁说归说，还是一骨碌爬了起来，并补充解释道：“......好吧，我大部分时候还是坐在钢琴或书桌前的。”</p>
希兰白了他一眼后提醒道：</p>
“别忘了你今天的排期，待会有四拨客人需要接见会谈。”</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