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于是银子的表面就留下了各种坑坑洼洼的压印，既脏，又难看。</p>
即便是魏广德随身的口袋里，放的碎银子，其实也多是如此。</p>
他相信，张居正身上应该也会有同样的“石头”。</p>
别说身边带着下人，是不是就不用自己带钱了。</p>
魏广德和张居正都不是生来富贵，都是通过自己努力，慢慢打拼才熬到现在的位置，随身带钱的习惯可不容易丢掉。</p>
其实好看的银子也有，那就是官银，地方上送到京城的银子就是经过处理后的“雪花银”。</p>
官银制造工艺高，提炼纯度也高，又是以统一的模具生产出来，所以外观确实好看，类似“雪花”般的亮泽。</p>
如果再用这些银子做一次抛光处理，那就是皇家专属了，不轻易流入民间。</p>
银子的色泽和它的提纯度有关，纯度越高，亮度越高，色泽也越白。</p>
魏广德给张居正看的银元，提纯度很高，色泽虽然也有发黑的地方，可比之大明流通的银两确实吸引人喝很多。</p>
果然，张居正在被魏广德提醒后，伸手从怀里掏出钱袋，摸出几块碎银。</p>
一手是大明现在流通的碎银，一手则是那块西班牙银元，这才微微点头说道：“若是放到民间，大家也应该喜欢用这种。”</p>
“是啊，民间流通当无大碍，主要就是地方官府，倒是可用强压推进，不过先要把事儿定下来，让工部尽快拿出制钱方案，把常盈库中的银两改铸成银宝流通出去。</p>
铜钱除小钱外，大钱也要定下标准，银宝也是，制作平钱大小的一钱银宝，也要有一两银子的银宝。</p>
这样，市面交易就不必再用剪子剪碎银子了。”</p>
魏广德开口说道。</p>
“兹事体大，我看今晚我们还是去和卿那里，把事儿定下来。</p>
明日朝廷大事是对辽东有功将士的封赏，也不能耽搁。”</p>
按照惯例，此事明日会在内阁进行一次秘密阁议，定下来后写成奏章递到宫里。</p>
宫里一旦批复，就会联合户部和工部实施。</p>
当然，动用常盈库的银子，还绕不过兵部去，毕竟兵部掌太仆寺和常盈库。</p>
见魏广德点头，张居正就对一边的刘守有说道：“守有，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泄露。”</p>
“是。”</p>
刘守有急忙起身抱拳说道。</p>
“此事锦衣卫要做好准备工作，收集黄金的事儿，切不可出纰漏。”</p>
魏广德补充道，“尽快查清各地金银铺子的情况，一旦确定，第一时间兑换。”</p>
“是。”</p>
刘守有又转个方向，对着魏广德抱拳说道。</p>
“游七。”</p>
张居正对门外喊道。</p>
“老爷。”</p>
门口的游七进来，在张居正面前躬身听令。</p>
“快去传话，准备轿子，我要去吕相府上。”</p>
张居正吩咐道。</p>
“老爷，天色已经很晚了。”</p>
游七听到张居正这么晚了还要出去，不由自主说了句。</p>
不过张居正没理他，径直和魏广德又聊起来。</p>
见此，游七只好出去安排。</p>
不多时，张府外一长串车轿出行，一路向着小时雍坊前进。</p>
很快，他们就到了南熏坊大门，不过此时坊市大门早已关闭，有五成兵马司巡夜官兵把守。</p>
“什么人，夜禁，不准通行。”</p>
守门官军看着远处过来的灯笼，高声喊道。</p>
不需后面车轿里的张居正和魏广德发话，刘守有已经骑马过来，把腰牌向对方扔了过去。</p>
对面值夜官军队官接过入手就感觉不一般，他接触最多的其实还是中下层官员使用的木制或者铜板腰牌，要么轻要么重。</p>
可是今日手中这个，材质明显不同。</p>
拿到眼前仔细端详纹路，瞬间就认出这是一块象牙腰牌，再一看上面的纹路。</p>
一圈花纹包围着雕刻七个字，“锦衣卫指挥使，刘”。</p>
“刘指挥”</p>
那队官有些结巴的喊了句，不过话一出口就被刘守有打断。</p>
“麻利点，快开门。”</p>
刘守有对着军卒没好气的说道。</p>
“是是。”</p>
忙不迭答应，那队官马上回头对身后手下吩咐道：“开门，快开门。”</p>
吩咐完，马上双手捧着腰牌送到刘守有身前。</p>
刘守有伸手接过，重新挂在腰间。</p>
此时坊市大门已经打开，他就招呼着后面的车轿继续前行。</p>
车轿过门的时候，那队官还在一直陪笑，不过当他看到后面车轿前后挂着的灯笼上面的文字后，又被吓了一大跳。</p>
灯笼四角，有的写着某殿阁大学士，某部尚书，还有就是张府和魏府的字样，傻子也知道他刚才拦下的是谁。</p>
南熏坊里，可不就住着这两尊大佛。</p>
看他们出西门往皇宫方向走，那队官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出大事儿了，锦衣卫指挥使开路，这么晚了去皇宫，肯定是有大事儿发生。</p>
等人都离开后，那队官有慌不迭让手下管好坊市大门。</p>
“都警醒点，别特么打盹儿，今晚小心点。”</p>
说完话，队官右手已经放在身后腰刀的刀柄上。</p>
魏广德坐车去了张居正府邸，之后两人又出府离开了南熏坊，消息很快就在坊市里各家各户传开。</p>
能居住在这里的，自然不是普通人，都是朝廷里的达官显贵。</p>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们也都警觉起来。</p>
如果他们知道给他们带路的是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或许也会和那兵马司小兵一个想法。</p>
不过南熏坊西面，可不止是通向皇宫，还有小时雍坊。</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