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手捻胡须,点了点头道:“子钰所言甚是。”
贾母听将来还有这一番安排,心头更是大喜过望,道:“政儿,珩哥儿虽然年轻,但见事之深,哪怕是我这个老婆子都佩服着,遇事你们爷俩儿多商量着。”
终究是给贾政留着颜面,没有说你凡事就听着珩哥儿的。
王夫人掌中的佛珠都攥紧,心绪也有几分不平静,不仅是为贾母这话,还因贾珩许诺的三品官儿。
那可真是……
三品诰命,可比四品诰命好听多了。
元春此刻,明眸清亮熠熠,看着那侃侃而谈的少年,心头甜蜜不胜。
转头看了一眼自家面色淡漠的母亲,抿了抿樱唇,思忖道,母亲还有家里欠珩弟的,她这辈子来还就是了。
这般一想,不由忆起先前的旖旎情态,只觉芳心一跳,裙下的绣花鞋都为之并拢了下。
珩弟也真是的,那般如簧巧舌也不知怎么长的,只是一回就刻骨铭心,好似怎么都忘不了一样。
嗯?
元春忽地芳心一悸,她真是……坏掉了,怎么在姊妹和老祖宗都在的荣庆堂想这些?
可为何……
这也……太不知羞耻了。
此刻好在都在看着贾珩,并无人在意元春的神情异状。
如宝钗,柳叶细眉下的水润杏眸盈盈波动,看着那少年,只是目光时不时挪开,唯恐被人瞧出端倪。
薛姨妈脸上也见着艳羡,暗道,听这意思,珩哥儿还要帮着二老爷升官儿?
还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相比对她薛家,这亲疏远近,一下子就分出来了。
贾珩说完,抬眸看了一眼天色,说道:“老太太,先不说这些了,这时候天色也不早了,等会儿开祠堂祭祖罢。”
贾母笑道:“是该祭祖了,也该让列祖列宗知道。”
先前,爵位丢了,她只觉痛彻心扉,现在二儿子升着官儿,也算是给祖宗脸上增光了,可爵位……终究是永远的痛。
听珩哥儿以往的意思,或许让环哥儿将来习武从军,还能有封爵的机会。
只是宝玉,唉……
这时,周瑞家的进入荣庆堂,笑道:“老太太,太太,琏二奶奶吩咐的戏班子已请着了,是现在摆着,还是?”
贾母眼角每一寸沟壑都滞留着欢喜,笑了笑道:“就在庭院里摆着吧,我们小庆一会儿是了。”
凤姐笑着,领着平儿等众丫鬟的起身操持去了。
贾珩静静看着这一幕,暗道,此刻该有一首《晴雯歌》才算应景,否则,不足以表达贾家的欢喜心情。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
待众人在庭院中听着戏,贾珩自也离了荣庆堂,与贾政前往梦坡斋小书房叙说着朝堂等事。
……
……
大明宫,偏殿内书房,午后时分,崇平帝坐在条案后,垂眸看着晋阳长公主递来的内务府相关簿册,聚精会神。
“刷刷……”
翻阅了下,见着其上记载的查抄财货名目,面色却渐渐凝重,原本心头那股欣喜为触目惊心的贪腐所取代。
因为查抄财货愈多,愈说明大汉吏治腐败,否则,这些官吏单单凭借朝廷俸禄供养,何以积攒得这般巨富家资?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千里为官只为财,这样的官场谚语,他自也是知道。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些银子也算解了燃眉之急,起码整顿、裁汰边军的饷银储备是有了,还有这一年都能从容推行大政。
崇平帝念及此处,也强行挥去心头的阴霾,说道:“这里载有不少田庄宅子,古董珍玩,拣着不违制的,让东西两市税吏变卖的变卖,折成银子充入内帑,一些铺子也寻人经营着。”
晋阳长公主点了点头,应道:“臣妹回去就让内务府的人操持此事。”
沉吟了下,问道:“只是还有一桩事要和皇兄叙说。”
“什么事儿?”崇平帝问道。
晋阳长公主迟疑了下,说道:“先前内务府无人打理,皇兄派我到内务府问事,现在这桩案子也渐渐落下帷幕,我一介女流,再管着内务府,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先前皇兄既已派了宋家兄长过来管着,臣妹想着将一应府事交给宋家兄长,皇兄觉得如何?”
崇平帝闻言,眉头皱了皱,沉吟道:“宋璟先前在鸿胪寺多年,朕想着内务府缺人,就让他调任会稽司郎中,算是帮你理事,怎么,觉得不合心意?”
兄妹之间,倒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直接说着。
“不是这个,只是这么一大摊子事儿,我一介女流,也管不大好,不如让魏王侄过来帮忙?”晋阳长公主笑了笑,柔声说道。
皇兄果然是个心思敏锐的。
崇平帝闻言,心头微动,却是沉吟不语。
原本他以为晋阳是对派个人监视有些不舒服,不想是因着魏王。
这是不想再牵涉到这等事上,所以防微杜渐,根本不想与皇子有所交集。
崇平帝思量片刻,说道:“内务府的事,还是由你先操持着,工部四司如今不是缺着郎中?朕调任宋璟先到料估所任郎中,皇陵的事也马虎不得,等办好那宗差事,再另作委任。”
晋阳长公主闻言,玉容微变,忙道:“皇兄这般一说,臣妹就更不能呆在内务府了,倒像是臣妹故意挤走宋家大哥一样。”
“你不要多想。”崇平帝皱了皱眉,沉声道,“内务府一向是宗亲担任,如今需得你来操持,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先前他的确考虑欠妥,晋阳不想再掺和进什么夺嫡,自然也就对宋璟避之不及。
如果将内务府转交宋璟,不说其他,掌着钱粮度支的宋璟如是昧下一些,帮着魏王培植党羽,于江山社稷都有害无益。
晋阳长公主见崇平帝说的态度坚决,只得垂下螓首,低声应道:“那臣妹就勉为其难帮着皇兄暂管一段时间。”
崇平帝点了点头道:“好了,去向母后请请安吧,也看看父皇。”
晋阳长公主也不多留,应道:“那臣妹告退。”
待晋阳长公主一走,崇平帝叹了一口气,也觉得头疼。
自己这个妹妹好不容易对当年的事儿释怀,和他关系也渐渐融洽,但也正是当年的事儿,不想再与任何争储的事搅合在一起。
只是,这样一来,皇后多半是要起小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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