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戎的口味还是比较中式的,就拿碗去盛自己熬了几个小时香浓稠软的菜肉粥。结果一舀之下发现粥竟然很稀,再仔细一看,发现有些肉和菜都没化开,明显是刚添加进去不久的样子。
“司——小——南!”周戎蓦然翻脸,威严道:“你偷吃了多少?说!”
司南:“……”
“偷吃完还知道往里头加,你很机智是不是?有本事别光加罐头,你倒加点米啊!这一锅炖菜糊糊你是当我发现不了吗?!”
司南情知败露,沉思片刻,当地摔了勺子,后发制人地拎起那一小袋葡萄干:“大红包呢?”
“……”
“过年没有大红包?哄谁呢?吃你几勺子粥怎么了,你煮粥不就是给我吃的?”
周戎被这番歪理邪说堵得哑口无言,下一句话成了令他缴械投降的最后一根稻草:
“难道煮给颜豪吃?”
“……”周戎真心诚意道:“小司同志,我觉得颜豪听了你这话得吐出血来……你可千万别当着他的面说。”
司南吃着意大利肉丸,向他勾起一边嘴角,眼底洋溢着愉快和满足。
·
除夕之夜,苍茫北风掠过山林,远方是浓墨般化不开的黑暗,丧尸在山谷间来回游荡哀鸣,惨亮群星默默俯视着大地。
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却有温热的食物,干净的衣服,强大可靠的安全感;司南盘腿歪在椅子里,洗完热水澡后满身惬意,随时都想伸个长长的懒腰。
几天前在罗缪尔面前经历的愤怒、仇恨和痛苦,以及内心深处针扎般的悔恨和盼望,仿佛都变成了上辈子的记忆,在周戎神兵天降的那一瞬间,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司南往桌沿边挤了挤,像只被抽了骨头的猫,半边身体重量靠在周戎肩上。
周戎声音有点低哑:“小同志,你这样算性骚扰啊我告诉你。”
司南懒洋洋道:“去告啊,我性骚扰alpha解放军叔叔了,快叫警察来抓我。”
这个姿势让两人几乎挤在一起,周戎嘴里的食物瞬间没了味道,鼻端只有oega信息素气息涌动弥漫,仿佛无形又柔软的小钩子,在他心底最敏感的地方勾来勾去。
“司南,”周戎咽下粥,艰难道。
“唔。”
“你的……抑制剂……”他似乎有点难以启齿,说:“好像……失效了。”
司南边喝牛奶边漫不经心说:“怎么可能,九月底打的,半年才失效。”
周戎心说但你的气息很明显,难道是受伤太多导致血液中的抑制剂提前代谢干净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司南无意识地在周戎健硕的肱二头肌上蹭了蹭,随口问。
周戎被信息素勾引得心神不宁,简单把自己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在丧尸腹地不眠不休搜索了四十八个小时,还跑去高楼点燃信号烟;最后遇见那个身高超过两米的alpha阿巴斯,一路跟踪直至找到他们临时据点的经过叙述了一下。
司南闷声道:“那是a国白鹰部队的人,罗缪尔是他们的头。他们在佛罗里达有个秘密军事基地,专门进行各种生化研究,可能跟丧尸病毒爆发有着直接的关系。”
“那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不太清楚。”
周戎低头,恰逢司南抬头,两人嘴唇险些擦过。
霎时周戎心底不安分地一跳,但司南却茫然无所觉察:“我脑子受了点伤。他们给我打了过量的针剂,导致我想东西一时有点困难……”
周戎张了张口,突然发现了自己不对劲的感觉源自于哪里。
——司南的视线,竟然直直落在他嘴唇上!
因为距离太近反而看不清楚,但周戎敢肯定的是,司南眼错不眨的目光中有点迷迷糊糊的东西,不能说是完全无意,但也并不很清醒;硬要形容的话,仿佛像是某种下意识的反应。
“他们好像问我什么箱子,”司南梦呓般喃喃道,“什么围巾……”
周戎低声提醒:“司小南?”
司南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恍然向后坐直:“怎么?”
——方才那暧昧到极点的气氛顿时打破了。
“刚才在说什么?”司南不知道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的嘴巴看,认真道:“我要是能想起来的话一定告诉你。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很多线索记不清了,他们给我打的药剂可能过几天才能过劲。”
周戎略有些遗憾,伸手揉揉司南的额角,笑道:“想不起来别想了,慢慢来。戎哥相信你。”
司南被他宽厚火热的手掌一揉,又有点反常,竟然条件反射地仰头,就像猫科动物在追逐舒适的抚摸。
但那只是刹那间的事。
司南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对,硬生生卡住了,抓起勺子往嘴里填了一口菜肉粥。
周戎:“……”
“真好吃啊,”司南冷静道,每个音节都充满了僵硬的欲盖弥彰。
“……”周戎关切叮嘱:“小心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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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戎本来的打算是,反正司南既不清醒又黏糊人,晚上搂着他睡一张床就行了。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洗澡洗到一半司南竟然醒了,这下晚上的睡觉安排就成了非常尴尬的事。
“你还没恢复,你睡床。”周戎吭哧吭哧把隔壁屋的沙发拖了进来,拍拍手道:“我睡沙发就行,咱俩一个屋,夜里要是发生意外也方便示警。”
司南歪在床头,挑起一边眼皮,望着周戎忙里忙外,仿佛那修长结实的背影似乎有种磁力,让他在睡意昏沉中挪不开视线。
毫无阻挡的alpha气息充盈鼻腔,他却开始觉得这味道很好闻,犹如温软轻厚的云层包裹住全身,令身体舒服得发软。
司南趴在枕头上合拢眼皮。
临睡前最后的景象是周戎躺在对面沙发上,黑暗中眼神亮晶晶的,向床铺这边看来。他似乎想做什么,但翻了个身又最终没做。
没有做什么呢?
……好像缺少一个明明这几天来都很规律的晚安吻。
司南呼出一口气,意识旋转着坠入了深眠。
“晚安,司小南,”周戎在黑暗中轻声道,“新年快乐。”
半夜。
周戎在动静响起的第一时间睁开眼睛,神经绷紧,刷然起身。
星光从窗外投进卧室,只见司南睡眼惺忪地拎着枕头,摇摇晃晃走过来,往沙发上一挤,那意思是让周戎往里面缩缩,然后兜头倒下。
周戎这一惊非同小可,用手肘支着上半身瞪视半晌,试探道:“司南?……司小南?”
司南的柔术肯定练到已臻化境的地步了,这么狭窄的空间内,竟然还能背对着周戎,蜷缩成团,抱着枕头睡得非常安稳,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你投怀送抱么,司小南同志?”
卧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他。
周戎心底发热,不由微笑起来,打横把司南一抱,两人裹着毛毯一块儿睡到了床铺上。
朦胧间司南感觉到太阳穴上微微温热,那是他俩今夜缺少的晚安吻——他意识不清地呢喃了几句,也听不清想说什么,把头抵着周戎赤|裸结实的颈窝,舒服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