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曾和父皇一起饮酒,谈及我二哥与郡主的婚事。
父皇很是洒脱地说,日后就算是郡主真的牝鸡司晨了,也是郡主有本事,他无所谓。
可之后呢?
你也觉得这座王府住得很舒服,这是姓郑的自己经营出来的。
他是不可能看着自己的闺女跳进天家的这座染缸的。
再说了……”
皇帝伸手戳了戳自己的额头,
“姓郑的这里头和常人不同,他不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记得曾经这厮与我喝醉时说过,以后他的儿女,得……得什么自由恋爱来着。
咱儿子真要有本事,等长大一些,自己豁出去脸皮去追求人家呗,何必咱们俩在这儿头疼,反正天家的亲提前结不成,其他家的亲,又怎可能缔起来?
时间,有的是。
你莫担心,等儿子再长大一些,我就把他爹当初怎么追他娘的法子,都传授给他。”
皇后白了皇帝一眼;
当初若非自己死命拦着,她爹她哥估计早就拿杀猪刀砍死这个登徒子了;
真要自家儿子敢依葫芦画瓢对人家大妞,哪怕是太子,人家平西王爷怕是也早就提起乌崖砍来了。
皇帝与皇后回到了自己在的院子。
皇后眨了眨眼,
道:
“我儿竟然长得这般壮实了?”
“这……”皇帝。
这时,
站在里头的天天转过身,跪下来磕头道:
“天天拜见皇帝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皇帝和皇后一时脸有些泛红,
哦,
原来不是自家儿子。
“父皇,母后!”
这时,抱着画卷的太子姬传业跑了过来,他是去拿自己的功课了。
见东西放下,
姬传业跪伏下来: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
“我的儿!”
皇后直接抱着太子,母子俩都坐在了地上。
“儿子就在跟儿个,又飞不了,正常点说话就是。”
皇帝说了几句自己的皇后,随即走向天天那边,伸手,将天天搀扶起来。
这少年,模样周正,眉宇之间自有一股子英气,体格敦实却不显累赘,长大后,必然是丰神俊秀的燕地好儿郎。
“你是靖南王世子?”
“是的,皇兄。”
“……”皇帝。
田无镜的姐姐,是所有皇子的嫡母,他也就是所有皇子们的舅舅;
所以,田无镜的儿子,和姬老六是平辈,算是表兄弟,天天喊皇帝“兄长”,本就理所应当。
可问题是,
天天又是姓郑的干儿子。
不过,这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
接下来,皇帝和皇后坐在一起,考究着太子的课业,一家子之间,说着话。
只能说,
平西王府确实是个养人的地方。
皇帝心里一直有所愧疚,当年自己争皇位时,自己这个儿子,姬家这一代的皇长孙,也是出力了的;
在当时那个环境下,不上位就得等死;
现在,是他当了皇帝,他有这个魄力,让自己的那些兄弟们变得安分守己;
而如果不是他当皇帝,那些兄弟们,不见得能容得下他的。
因为他的能力,太强了,再者,还有一尊平西王在晋东虎视眈眈。
然而,无论如何,当爹的让儿子也冲锋陷阵,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
这也使得太子自小虽然也聪慧,但慧极伤身的表现,很是明显。
在平西王府放了一年,身子骨明显好太多了,整个人也洋溢着一种开朗气息。
光这个,
皇帝就得欠郑凡一个大大的人情。
儿子,
你得好好的,
你得健健康康的。
你是大燕的国本,
是大燕的,
未来。
皇帝伸手摸了摸太子的脑袋,
太子似乎有些不习惯这种父子之间的亲昵,
但脑海中浮现出天天的表现后,
也随即露出了淳朴憨厚的笑容。
……
阿铭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子里,喊住了瞎子。
“瞎子,主上找你。”
“哦。”
瞎子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而,瞎子并未向正院走去,而是去的另一个方向,那里,是皇帝一家在王府里住的地方。
“你是要做什么?”阿铭问道。
“我能去做什么?”瞎子摊开双手,“难不成,现在去弑君?这般没品的事儿,你觉得我会干得出来?”
“这,还真不好说,你为了造反,有些时候给人一种已经魔症了的感觉。”
“你怎么不去照照镜子,你喝人血时,在外人看起来,有多难以接受你自己知道么?”
“呵呵,主上找你。”
“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主上找我做什么。”
“哦?”
“所以,我正去呢。”
“这样?”
瞎子的“心灵锁链”嫁接起来,阿铭没反抗,缔结了联系,二人开始面对面站着在心里“对话”。
“预言里,天天打破燕京城杀入皇宫时,龙椅上坐着的,是现在的太子。
就俩可能,
一个可能,是太子早早地造反了,给他爹荣养成了太上皇;
第二个可能,这位皇帝,英年早逝了。”
“我知道主上让你去是为什么了。”阿铭说道。
“主上想说服我,去帮皇帝看病。”
“对,说服你。”
其实魔王里,会医术的不少,但瞎子的优势,是谁都无法比拟的。
比如,
其他的魔王没办法提前分辨出男女,而他,却能早早地做到心里有数。
“好了,我被说服了。”
“说服了?”
“对啊。”
“你怎么会被说服呢,不,是你怎么会这般容易,连说都没说就服了呢?”
要知道,
你的梦想,可就是造反啊。
“如果皇帝英年早逝了,那咱们主上,必然离不开一个摄政王的名分,甚至入主京城操持大局,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王旗所指,
可谓所向披靡。
整个大燕,会有人愿意为姬氏殉国的,但绝大部分人,是不会愿意为了一个主少国疑的局面,去和咱们主上死磕的。
我辛辛苦苦谋划了这么久,
勤勤恳恳种田了这么久,
铺垫,
渲染,
压抑,
为的,
是将来某一天,在主上身上,哦不,也可以是咱们小宝贝的身上,酣畅淋漓地,将这桌子,给掀开。
享受的,
是那刹那间的极致快乐与满足。
结果,
到头来,
是这种按部就班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这样子的造反……”
瞎子解开了“心灵锁链”,
微笑着发出了最后一句感慨:
“得多无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