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鹤看着窗外结伴南飞的群鸟,心里若有所思。
邬淙此番前来不过是为了讽刺与炫耀,讽刺自己这般下场,炫耀他如今的身份尊贵。
当初邬淙以皇贵君尊称他,却不被放在眼里。而如今邬淙即将登上君位,位于他之上。当年的低人一等,受人偏见,如今也会因为他身份的抬高而就此改变。
对于洛云婴的这件事来说,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却也闭口不提。
女帝下了密令将流落民间多年的小帝姬找回来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修羽蓁派人跟在他们身边,暗中观察他们父女二人那么多年,突然之间就把洛云婴带回帝都。
如今洛清鹤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愚笨,为何当时从帝都出来,不选择隐姓埋名,过一个安逸的生活呢!
他明明知道身边有她的眼线内奸还是会放松警惕呢。
或许是因为自己太相信她了,他以为修羽蓁是迷途知返,单纯派人保护他们的女儿,竟不知她是这样打算的。
要怪也就怪自己高瞧了她,觉得她还有些良心。
想来,如今洛云婴辗转到了帝都,自己却不得而见,这修羽蓁打的什么主意,他可比谁都要清楚。
如今大女儿修云锦身体逐渐康健,他自然无需多虑,并不是不关心,不照顾。只是他心有余力,而不从心。
一想到云锦、云镜这一对一女从小生活在宫闱之中,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若是让他们出了王宫,或许也不会适应平民的生活。
自己不能过于自私,认为什么对他们好,就要把什么推搡给他们。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如何生活的权利,洛清鹤明白,自己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为他的儿女做选择。
更何况,他们身体羸弱,也经不起折腾。在这王宫之内还有人尊敬,有人照顾,总比外面弱肉强食的世界要好的多。起码现在还有修羽蓁高高在上,把他们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们帝王的争斗就随他们去吧。
现在,洛清鹤只想赶紧找到洛云婴,带回沧州城,安然无恙的将她抚养成人,过好她的后半辈子。
帝王之事与他们父女二人何干?
三更半夜的点,人睡的正香。
洛云婴翻来覆去迟迟未睡,一双漆黑发亮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探索,听着外面的打更声,掐了掐点是可以行动的时候了。
小被子一掀,一股寒气贴上了身子,仿佛置身于冰窖中,冷入骨髓。
洛云婴披上了合身的披风斗篷,脚踩金缕小鞋,悄悄摸摸的推开了房间门。
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冷得她打了个激灵,浑身汗毛竖立。
由于事先已经踩好点,她很快便摸索找到了岐赢的房间。
夜空上的大月亮高高挂着,将她的影子映在了门扇上。
她对着月亮双手合十祈祷,希望自己千万不要被抓到。
伴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了一条小缝。房间内打进了一束月光,照在了檀木桌上。
隔着门缝,一双机灵的大眼睛打探着房内的虚实,并无其他异样。
放大了胆子,洛云婴将门推开到了自己勉强能够进入的大小,她还怕或许大的动静会吵醒某个人。
继而又小心翼翼的合上了门,趁着月光偷偷溜进了他的房间,摸索,试探,寻找。
木桌上,柜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老鼠过来偷盗,但一一翻遍也不见有。
随后她将视线放到了床榻上的人。该不会他随身带着解药,或者藏在了枕下吧?
她鬼鬼祟祟的踮起脚步,又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床榻前,小手轻轻拨开床上的幔帷。
伴着银色月光看着睡的安详的人,冷白的皮肤,眉目如画,俊美之中带着英气,三庭五眼长的标正,鼻梁高挺,嘴角勾笑。
原来平时面无表情、严肃的人,睡着之后是这副样子。活像个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完美无瑕。
她回过神来,想到了更重要的事。人都要死了,还顾着花痴,忘了他是怎么对自己的了吗?
洛云婴伸出柔嫩的小手轻手轻脚的往枕下摸,许是睡梦中的人感受到了异样,随即翻转了一个身子,将后背留给了她。
她虽然害怕但心中雀跃,手又往深处摸了摸,未果。
看来解药也不在他身上了。
洛云婴不认输,又朝着刚才的衣服架子处找去,于模模糊糊之中摸到了那锦衣华服。
不得不说,衣服的手感很好。让她忍不住多摸了两把。
可恨的岐赢会把解药藏在哪里?
唉,此番行动算是失败了,什么也没发现。看来他早就有备而来,偷摸把解药藏起来了。真是气人。
既然找不到,那还呆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溜。
月色之下,窗前的古琴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刚想走过去,脚下一个不注意就碰到了凳子上,差点让她叫出声来。膝盖受挫,疼得她挤出眼泪。
猛地床榻上的人翻过了身子,沉重的呼吸声吓得她一激灵,她隔着模糊视线朝床榻的方向望去,还好,只是翻个身。
思来想去还是不要冒险了,她扭头就要往房外走。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