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年长她几岁,说话懂得分寸,翻开了她被子的一角,露出了洛云婴的后脑勺,和气平稳的跟她说。
“你怎么能为他说话,你和我是一派的好不好?”
哪知洛云婴像被击了当头一棒,一屁股从被窝里坐起来,头发凌乱且没有好气的反问。
内心十分不甘,作为自己的好姐妹,她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喜儿只是向理不向人,您这样不依不饶,实在不妥。”
她依旧死鸭子嘴硬,推脱自己的责任。一口咬定是黎辰欺骗自己在先,她再也不要和黎辰一起玩了。且说明天就要带着行李回会馆。
这样幼稚的话,让喜儿听了只能是欲哭无泪,索性顺着她的话说黎辰的不好。
哪知道,这样做洛云婴更不愿意了。口口声声说黎辰只能被自己说,其他人都不能说他的坏话。
真是口是心非、自相矛盾。
“好啦,夜深了,明日我们再说。”
情绪来的也快,去得也快。
刚才的坏情绪烟消云散,喜儿为她掖好被子,等着她熟睡过去便吹灭了灯烛,到了隔壁偏房脱衣睡觉。
今天可真是太累了…
月黑风高夜,会馆深院突然进入一个黑影打破了少有的平静。
也不知绣姑从哪里冒了出来,恰好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景公子半夜不在房间休息,这更深露重的,是去哪里了?”
不同于往日的装束,今日的容景穿的异常干练简单。
平日里容景总是一身素白,典雅清冷如仙人,今日,这三千青丝梳成整整齐齐的发髻用一顶漆金头冠固定,一袭鎏金黑袍衬出他高大健硕的身材,一股清冷高贵的气息由内而发,让人眼前一亮。
不仔细看倒真的与这黑暗融为一体,隐身其中。
如此修身干练的一身行头,十分利于敏捷行动,这倒像是夜行衣?
“会见友人,不想惊扰了绣姑,是在下的不对。”
银白面具下依旧看不清真容,容景抬手作揖开口道歉,接着就听到绣姑说。
“夜来了,外面就不太平。像这沧州城表面上风平浪静、无雨无风,谁能知道下一秒发生什么。出于对公子的关心,入夜之后公子最好不要出会馆,还是好好呆在房间里休息罢。”
“绣姑这是什么意思?”
绣姑眼睛清冷疏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便将眼神放向了其他地方。
两人人心隔肚皮,谁也参不透彼此在想些什么。
她也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径直擦身而过走到了他的背后,停在了几步之外,微微偏过头,容景只能听到绣姑的一句话。
“景公子且休息罢。”
待容景回到房间熄灭了灯烛,绣姑从暗影处露出了脸,脸色阴森无比。
她忽然想起了刚才遇到容景时,他的背后并没有带琴。
根据她的长期观察,容景一向惜琴如命,无论走到哪里他都要随身携带,今日是去见了什么样的朋友才会让他卸下了古琴。
可疑!实在太可疑了!
熄了灯烛的房间漆黑一片,他将银白面具卸下放在枕边,缓了一口气。
在这种时候谁也看不清他的脸,脱去银白面具,黑夜又给他覆上了一层新的未知面具。
他深邃如黑潭的瞳眸透过黑夜看向了朦胧的窗外,乌云为皎月遮羞,稀疏的星星给了夜空唯一的点缀,世界朦胧不可观透,一切还是未知,且不知明日又是什么样子。
龙门客栈二楼上房,洛清鹤一口灌下了烈酒,虽然身在这里,但心思却全然飘回了小女儿的身旁。
他从会馆出来已经一天一夜,离开之前竟然也没有当面告别,此番出行带着不确定性,前方凶恶未卜,后方自家女儿安全又不受自己掌控。
他心里明明知道有人暗中蛰伏,对洛云婴伺机行动,但还是身不由己的跟着福郡王一起出行。
这么多年修羽蓁派来的暗卫他摸的一清二楚,起初只是为了保护他们儿女二人,但如今王朝动 乱,他发现了修羽蓁心思不纯,似乎想要动手带走洛云婴。
他竟然松了警惕,为了另一件事去了十万八千里的蓟州。
他开始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他想现在就骑上马回到会馆守在小女儿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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