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家明,灵静往这边瞥过来一眼,正好与家明的目光相触,随后却是微微撅起了嘴:“他懂事……他才花心呢……”
“什么?”
“……没。”
终究不可能在母亲面前说出尚未解决的雅涵的事情,灵静不甘心地摇了摇头,段静娴看女儿这样子,也不由得笑着摇头,随后道:“多的就不管了,沙沙没有家了,家明对黄家也没什么归属感,以后反正你们是同一个娘家,我就当你们真的是当了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兄妹吧……昨天晚上你跟爸说了很久,也没什么结果,为这件事你爸如果打你们骂你们,我可不给你们帮腔,自己受着吧,啊。”
看着她说出这段话,远处的家明扭过头去想笑,可最终只是心中暖暖地摇了摇头,不一会儿灵静跑了回来,眼眶还是湿湿的。
小雨接着下,这一天叶氏武馆也是照例营业,三人闲闲的没事,也就干起了有四五年没有做过的打杂工作,叶涵姓子淡泊,一向算不上什么有进取心的经营者,这几年为着女儿的事情担心,武馆就更加没怎么拓展,十几二十个学生,偶尔来偶尔不来的也不限定。不过他的教育方法虽然在让人争勇斗狠上没什么好处,但是对于修心养姓,锻炼身体却很有帮助,再加上教学气氛很好,叶氏武馆在小圈子里倒是一直有着不错的口碑。
武馆学徒们的出席率在这半个月内大概是最高的,这种情况大概是从灵静到家时开始。叶师傅有个漂亮女儿这样的事情在周围基本不是什么新闻,这四年灵静虽然没回来,但学生呆得一段时间,多少还是有所听闻,灵静这次到家虽然一直形容憔悴,但无论气质容貌都足以令人感到惊艳,到得今天,两个大美女在武馆中跑进跑出的,学习气氛就更是在陡然间到达了最高,擂台上进行切磋的学徒一对对的,喊声几乎震动屋顶。
这帮人“师姐”“师姐”地叫,灵静与沙沙便进进出出的端茶倒水,递毛巾啊或者跟人聊上几句,灵静这四年在维也纳,锻炼基本没有停,但这种关于套路、比赛的事情已经放下了,她姓子温和,倒也不对人做指点,沙沙在幽暗天琴学习了四年,在她的眼里,与这些人的水平也已经不在一个层次。叶涵与家明都在,两人便都表现得温婉。家明则呆在一边的角落里敲敲打打,帮叶爸修理一些老旧的用具,这些学徒对男人没兴趣,仅有的两个女学生见他不是什么帅哥,当然也没什么话题,便只有灵静和沙沙过来时与他聊聊天。
在美女面前想要表现一下的情绪谁都会有,家明三人之间关系亲密,就算只是普通的聊天,也会自然而然表现出那份亲昵,到得下午,便也有人过来向“家明师兄”挑战,请求指点一番,这人大概是其他学徒中推举出来的最强者,比家明高出一个头,身体结实,看得出长期锻炼的痕迹。他们主要是想表现一下,恶意倒没什么,家明也只好笑着摇摇头,轻轻松松地上了擂台。
第一拳打过来,他伸手格开,右拳已经“呼”的一声到了那人的眼前,就这样停了两秒钟,他笑着退后两步,示意再来,那人重整旗鼓,小心翼翼地接近,这一拳才刚刚打出,陡然间劲风扑面,那拳头便又在他眼前停下来,连眨眼的反应都没来得及作出。连续四五次都是这样,众人这才明白双方之间的差距,特别是最后一次的时候,那人只是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身体,然而在眨眼间,双手的防御便已经被直接拍开,家明在转眼间身形疾走,出拳如电,几秒钟间数十次的打击冲向他的全身上下,头、颈、胸、腹、腿、膝、腰、背,每一击的出拳、肘击、踢腿都几乎是在他的体表准确停下,激起的风力却使得他全身的衣服都在呼啸。这犹如电影表演般激烈的连续技之后,整个武馆都安静了两秒,随后引起的惊叹与议论,整个下午都没有停过。
不过,家明的这次表演之后,那人心悦诚服地下台,沙沙的好胜心却被激了起来,“就会欺负人。”这样说着,她也翻身上了擂台,家明一时间就有些无奈。沙沙这几年在幽暗天琴的确是经受过正式而严苛的训练的,不过,当她以无比凌厉的姿态直扑过去的时候,情况确如同几年前一样……扑了个空。
照例的躲闪。
回想起来,家明以往在这个擂台之上,如果被逼无奈要比武,一向都是躲了又躲,沙沙小的时候与他成为欢喜冤家,多少也有这方面的因素。这些事情想起来,自有一股温馨在心头,不过现在大家长大了,擂台相对变得更小,沙沙不信邪地追过去,两人便又在那擂台上追打起来。
躲闪、跳跃、上台柱、空翻,籍着围索的弹力前扑,时而如机械,时而如醉酒、舞蹈,有时候还能抓住天花板上的吊环像是体艹一般的闪来闪去,由于不需要再做太多的掩饰,家明也就在一次次从容的闪避中躲开了沙沙的进攻,直到几分钟后沙沙大叫:“不许躲。”他才停止了这样的行为。
沙沙此时进攻的凌厉远超常人,她出手迅猛,家明便在前方不断挥手格挡,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便已然是令人目瞪口呆的表演,劈劈啪啪的拳脚相击一刻都没有停过,十几分钟后,气喘吁吁的沙沙大叫着:“不来了!”趁着家明停手,一拳把他打成了家有贱狗里的主角。砰的一声,家明直挺挺地倒在擂台上,接下来便是沙沙大呼“胜利了”在台上的挥手乱跳。灵静则在嗔怪中将嘟囔着“卑鄙”的家明拖下去敷药。
虽然手段卑鄙,但台下看傻了眼的学员多半都没办法说什么,无论是家明还是沙沙,恐怕都是他们无法企及的对象,家明会硬受那一拳自然也只是因为情趣使然。他一个下午顶着那黑眼圈,扬言等到叶妈回来要向她告状,不过到得两个多小时之后,原本毫无变化的黑眼圈就在几分钟之内消失得一干二净。这件事之后的一个月内,叶氏武馆的学徒多了一倍,大都是原本学徒的好友之类,这倒也并非多么重要的事情,无须多提了。
傍晚的时候叶妈下班回来,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晚饭,为着昨天的撞人事件,叶妈下午倒是又去了警察局一次,她说起那伤者的事情,倒也有些愤慨。
“两条腿都被撞断了,脊椎也有问题,危险期还没过,会不会瘫痪还很难说,听说那一家人条件不太好,也拿不出什么钱来……家明你当时急救做得好,否则我估计他当时就死了。”
家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样子的话,当时就死了也许更好吧。”
“哪有这么说话的,现在医学发达,指不定多少年以后,他还有希望恢复呢,活着总是好事……更何况有车牌在,肇事者总能找到的……”她说着这个,随后又笑起来,“对了,家明你以后打算怎么样呢?还想当外科医生吗?我看你的技术已经差不多了。”
“不知道啊,倒是打算卖糖炒栗子来着。”
他说起这个,灵静也在旁边笑着附和:“我们打算开个小店,专门卖糖炒栗子的。”家明在旁边撇了撇嘴,赶在叶爸叶妈惊讶之前拆台:“她胡说的。”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虽然叶爸叶妈未必会歧视某种职业,但如果女儿从维也纳进修四年回来结果陪着家明去卖糖炒栗子,他们无论怎样开明,多半都会有些不舒服。沙沙与家明此时对未来都没有多少打算,众人一番商量,叶爸仍然有将武馆传给家明的打算,虽然并不怎么迫切,叶妈认为最好的安排是家明与沙沙再去学校进修,补上四年大学,家明有医术的基础,如果他去学医,沙沙当护士倒也不错,当然,这也只是暂时的意见,唯有灵静去卖糖炒栗子,恐怕是绝不可能通过的提案,弄得灵静一个人在旁边嘟囔着自己被出卖了。
如此到得晚上,雨渐渐停了,得知灵静回来的朱利安赶了过来,与家明等人打了个照面,同时,灵静跟朱利安提出了解除合约的请求,虽然并不赞成女儿放弃钢琴,但对于这件事,叶爸叶妈倒也没有说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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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就是你等了这么久的男人啊……”
夜晚九点,灵静独自将朱利安送出来,路灯之下,朱利安的神色有些复杂,他仍然不甘,但也已经无法可想了,灵静将从家明那里拿来的巨额支票作为违约金交给了他,虽然以朱利安的关系,这违约金多半可以省略,但既然签了约,终究还是公事公办的好,她也不愿意再欠下对方的情了。
说起家明,灵静笑了笑:“是啊,很没有特色的人对不对,也不帅,看起来也没有特别出众的地方。”
“气质相当独特……”说了这一句,朱利安看着灵静,“以后怎么办?就这样放弃钢琴?”
“也许找个餐厅或者酒店做演奏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演奏得好,依然会有人发现你,你有天赋,有才华,如果曰后会出来,为什么不在现在就选择高一点的起点?”他顿了顿,“至于我对你的想法,你完全不必担心,我只是想看看你能在我的支持下走到哪一步,艺术家总会被自己的作品吸引,但如果你对此反感,我会完全不干涉你的生活。”
听得他说起这些话,灵静停了下来,随后郑重地朝朱利安鞠了一躬:“谢谢你,老师,不管你在维也纳对我的照顾,还是一直以来的赏识……我还是喜欢音乐,不过它不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工作怎么样都可以,我希望每天下班了就可以回家,以后如果有了孩子,也希望能够常常陪在他身边,这些事情,如果要去当明星什么的,都是做不到的。无论如何……谢谢你,老师。”
他们这样说着,在街道的转角处挥手道别,朱利安朝前方离去,灵静转身回家,月光清冷,他们消失在彼此的视野中。
第二天上午,为着车祸的事情,有人找到了段静娴所在的医院,对她进行了威胁,那天晚上甚至有几个小流氓等在下班的路上对她进行了恐吓,由于叶妈的的隐瞒,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三天晚上的同学会上……